第七章

“严师傅！严师傅您在家吗？”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开了门，来者慌慌张张。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连手带脚地比划着，说她哥硬要跟死人结冥婚。 “我哥肯定让东西给上身了，严师傅您帮帮忙吧！” 严师傅叹了口气，我隐隐约约看到他背后的衣服微微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蛄蛹。 我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往日安宁的街道，不合时宜地多了很多人。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跪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儿呀，你鬼迷心窍要逼死娘呀！” 我挤到人群中央，刚才的小姑娘将妇人扶了起来。 从七嘴八舌的信息中，我才知道，这小姑娘的哥哥背着一个大了肚子的女尸跑了！ “真是晦气，那女的死之前好像还是个哑巴，就是出来卖的。” 哑巴？！ 我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我三姐的那张脸，心脏开始狂跳。 有人指路说，往后山的小林子去了。 我拨开人群时，却看见严师傅早早地留下一个背影，往后山方向去了。 他早就知道在这个方向么？ 我喘着粗气追上他，刚要开口，就被严师傅捂住了嘴。 我们蹲在灌木丛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男人穿着白衣，一旁呈蜷缩状的女尸跪趴在地上，头上顶着红盖头，二人并排跪着，活像在拜堂。 接着，我的脑海中竟被植入了一段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 那记忆的主人痛苦地摔在地上，眼前的几个男人扑了过来， 他们的手争先恐后地抚在胸上、腿根，甚至是内裤里。 那种绝望感扑面而来，可记忆的主人怎么也发不出声。 痛苦和压抑感布满了我的脑海，一遍遍地重复当时的场景，仿佛在告诉我她的痛苦，那种我从来不会经历的痛苦。 她的身上、脸上，到处都遍布乳白色液体。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从眼角落下，喉咙里依然卡着发不出的音节。 很快，她的肚子没由来地鼓了起来。 “不能让他把那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严师傅的话将我的思绪收了回来。 或许是情绪上头，又或许是我感知到了那是我可怜的三姐，我竟也落了一滴泪。 “为啥？”我问。 “那是怨气集成的，冥胎。” 那白衣男人跪下磕完头，缓缓地转过身。 我看着他的侧脸，也看到了他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球。 他要掀我三姐的红盖头。 严师傅没有犹豫地跨过草丛径直走了过去。 那男人竟变了脸，两副獠牙可怖地彰显在严师傅面前。 严师傅却丝毫不慌，他后撤一步，掏出那符咒黄纸，贴在男人额头上。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而后缓缓向一侧倒去。 紧接着，我听见一声异常清晰的怒吼。 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某种猛兽。 我哪见过这种场面，满脑子都是妈妈说的后山有吃人的怪物。 我吓得蹲在地上，抱头蜷缩。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严师傅喊了一声“耀祖”。 我抬起头，脸早已涨得通红。 原本穿着红色衣服的三姐被一整块白布裹得严严实实，我仔细观察了小腹那块，已经没有凸起的迹象了。 “冥胎怨气大，死者生前受辱，专挑火气不够的男人下手。” “若是再晚一点，这男人的命都要不保。”严师傅原地坐下，点了支烟。 我看到他的指缝里不断地往外渗血，他耳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眨一眨，忽闪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