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个世纪90年代，在心理咨询还在妖魔化的阶段，我成为了一名心理咨询师。 在我不太多的来访者中，有个女孩很特别。 她叫许澄。 她每次来心理咨询的时候都只会说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 像什么：「今天做的饭我不喜欢。」 又或者：「今天看到的那条裙子真的很不好看。」 有做过心理咨询的人都知道，面临这种情况对于一名心理咨询师来说其实很正常。 因为压倒一个人的从来都不只是一次劫难，而是生活中慢慢堆积起来的鸡毛。 但我们做咨询是有渐进性的，也就是说，是会由表及里地去探究导致一个人心理问题的真正原因。 可许澄来做咨询整整一年，也只说了一些生活里鸡毛小事，无论我怎么去引导，都挖掘不出来她内心深处的东西。 我对她的治疗毫无进展。 就好像她做心理咨询就只是单纯地聊聊天。 她曾一度让我对自己的专业水平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但现在正在写文章的我其实应该庆幸这种相处方式，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每次午夜梦回，都感到毛骨悚然。 极其混乱。 那个仲夏的下午，天下着大雨，我突然接到了许澄的电话。 她说让我去她的家里做心理咨询。 这是她第一次，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咨询。 但原本我那天下午还有别的预约，我就打算拒绝她。 可是她却说：「你来，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知道的，人的好奇心总是会占据上风。 于是我推掉了当天下午的所有预约，去了她家。 我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欣喜，不停地猜测她会告诉我什么，我又该怎样运用我的专业知识去帮助她。 我按了小洋楼门铃。 是许澄开的门。 随着门打开，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扫过我的鼻子。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但其实正在读这篇文的你，其实能够猜到这是什么味道。 她邀请我进屋。 屋子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带我大致在一层和楼梯口逛了逛。 从外面看这座小洋楼有三层，内里看，第三层像是阁楼。 她将我们本次谈话的地点定在了餐厅。 餐厅很大，餐桌是长方形的，非用餐时间，餐桌上干干净净。 只有旁边摆放着垃圾桶，垃圾桶的袋子是封好了的。 环境不错，只是太过于敞亮，不利于做心理咨询。 于是我建议去她的卧室或者书房。 卧室和书房都在二楼。 她却说：「都是一样的，我不是来做心理咨询的，我只是告诉你那些你想知道的。」 我其实很疑惑，是什么契机，让她愿意说出一年来不愿意讲的事？ 「我今天杀人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