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许澄自述 我今年十六岁。 十年前，我是鱼贩子的女儿。 家里面不是很富裕，但是爸爸妈妈都很爱我，一家三口也算得上是和和美美。 只是后来，我的父亲染上了赌博。 他把摊子卖了去换所谓的「本金。」 掏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以至于连我的学费都要拖欠。 那段时间，我在学校里过得很不好。 母亲阻拦过他很多次，但是都没有用。 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就算母亲跟他争吵，他也不开腔。 就只是拿钱，就只是赌博。 他好像有着一种莫名的必胜的信念。 就是有天晚上，他哭着来到我的房间。 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我，随后泣不成声。 他说：「是爸爸没用，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一生啊，澄澄。」 他只是赌博，但是他依旧对我很好。 6岁的我觉得我的爸爸依旧很爱我。 于是我手忙脚乱地安慰眼前这个落泪的大人。 结果第二天，有人找上门来了，说要带走我和妈妈。 我当时不懂为什么。 我只是用出了一个小孩所能用的最大的力气拉住爸爸妈妈的手，我不想让我们就此分开。 但是很快的，我和爸爸那边牵着的手断了。 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无疑是天崩塌了。 后来我才懂得，是我的爸爸把我和妈妈作为高利贷的抵押，卖给了何家。 何家很大，从此以后我有吃不完的零食，穿不完的裙子。 我还有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哥哥，他会给我送很多很多的礼物。 可是后来，我慢慢长大。 会经常听到身边的人说：「澄澄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所以在继父的眼里，我成为一种工具。 他经常在有酒局的时候把我带上。 刚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感受到了那些恶心的黏腻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游走。 然后我就明白了。 我去找了母亲寻求帮助。 可是她却推开我，告诉我说：「你何叔叔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不做这些我们哪来的好日子可以过呢。」 我不知道当初警告爸爸要脚踏实地过日子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好恨。 我恨抛弃我的父亲。 我恨把我当工具的继父。 我恨「见死不救」的母亲。 导火索就在前天，我下晚自习。 我继父亲自来接的我。 你说我该欣喜吗？ 不，我恐惧。 我真的很恐惧。 我从看到那辆车在夜色里开始，我就恐惧。 我给他说，我今天想要自己回去。 他拉开车门下来，紧紧扯着我的手。 「叔叔都是为了你好。」 我拼命挣扎，最后被他狠狠抽了几巴掌。 抽得我头晕目眩，然后被带上了车。 第二天，就醒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是一个大肚子男人。 其实我当时也是想杀了那个男人的。 但我清醒地知道我的悲哀来自于谁。 如果我现在就杀了那个男人，我就不会有机会再去杀真正该死的人。 于是我选择在今天，亲手杀死了我的继父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