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8 　　我的簪子没扎下去。 　　因为萧昀突然睁了眼。 　　他喊了我一句。 　　「南烟。」 　　南烟是我的本名。 　　当初我娘将我捡回去时，并不是因为瞧见了炊烟才叫我阿烟。 　　而是在我身上发现了一条帕子。 　　帕子上绣了一个「烟」字。 　　我冷笑了一声。 　　「萧昀，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萧昀是我父亲的部下。 　　但他不是我们南音一族的族人。 　　他是大齐的人，是晋王的人。 　　因晋王与我父亲交好，便将萧昀送到我们部族去学南音术。 　　萧昀在南音部落生活了十几年。 　　学会了换音术，同时也是我父亲手下最英勇善战的将士。 　　可就是这样一个我父亲最信任的人。 　　在最后的时刻，和晋王联手，亲手将我一家子的命献给了大齐的圣上。 　　我南音只是个部族，从未想过称王称霸，为了帮助大齐，将士子民本已死伤无数。 　　我父亲只是想为族人找一个安乐祥和的净土，却被小人算计。 　　最后被灭了族。 　　我知道南音不会再兴盛起来。 　　我也不求别的。 　　只求有朝一日能亲手宰了晋王和萧昀，为我父亲报仇。 　　…… 　　萧昀将我手中的簪子取下，重新为我挽了发。 　　「虽说五年未见，即便你那天用干馍自毁了容颜，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 　　「因为你一直都在找我，对吗？不把南音一族赶尽杀绝，你和晋王是不是连觉都睡不好？」 　　这些肮脏的大齐人。 　　一面忌惮我们的能力。 　　一面又舍不得我们的美貌。 　　萧昀叹了口气。 　　「南烟，我带你去见个人吧。」 　　我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见他又不曾伤我。 　　便默许了。 　　他将我抱到浴房去，将我们两人身子皆清理了。 　　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裳。 　　我们乘上马车，朝城外奔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山脚下。 　　那山我知道，山上有座寺庙。 　　香火平常也算殊盛。 　　我们到庙里时，天色已然发白。 　　一个小沙弥正在门前打扫。 　　见我们从马车下来。 　　竟扔掉扫帚扑到萧昀的身上。 　　「萧伯伯，普玄好想你啊。」 　　我看着那小沙弥，愣了。 　　当年我和弟弟被我娘护在身下，吃了假死药后，我再没见过他。 　　没料想他竟成了这寺中的小沙弥。 　　当年弟弟才三岁，如今他八岁。 　　想来他已经不认得我。 　　但他长着与我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左边额上还有块指肚大小的胎记。 　　这是我至死都不敢忘掉的啊。 　　萧昀拍了拍普玄，将他拉到我身边。 　　「普玄，记得我跟你说过你有一个姐姐吗，这就是你的姐姐，南烟。」 　　普玄退了两步，看看我又看看萧昀。 　　萧昀点点头。 　　普玄向我行了个礼。 　　不见与萧昀那份亲热，倒也叫了我一声。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