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纸箱里全是她和池以默的回忆。 　　装满两人合照的厚厚相册，起球的手织围巾，各式各样的成对情侣用品…… 　　本以为三年前就被扔进垃圾桶的东西，如今再次出现在俞穗安面前。 　　“烧了扔了，都随你。” 　　身后再次响起池以默不以为然的声音，她只能垂眸应答。 　　“好。” 　　余光瞥见他搂着顾宛如走进二楼的主卧，俞穗安这才蹲在纸箱前。 　　她颤抖的手拿起一件又一件他口中的“垃圾”。 　　回想起两人美好的过去，心中还是会泛起苦涩的涟漪。 　　池以默，既然你现在这么恨我。 　　干脆放弃我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我亲手毁掉我们间的回忆？ 　　手中那条围巾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俞穗安的机械心脏再次震颤个不停。 　　以前的每个冬天，池以默都围着这条粗糙的围巾。 　　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廉价，多处漏针，放在垃圾桶上都不会有人想拿走的围巾。 　　但池以默收到的时候却高兴得像个孩子，对这条围巾喜欢到恨不得四季都围着。 　　堂堂池氏集团的小少爷，穿着一身高定却总是戴着这条格格不入的围巾。 　　连俞穗安自己都觉得这份礼物拿不出手。 　　但池以默只是温柔捧起她满是细小伤口的双手，满目柔情： 　　“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织的，就算它起球脱线，我都会戴一辈子。” 　　过去的种种近乎吞没俞穗安的理智。 　　鼻尖止不住泛酸，她还是狠心将旧围巾塞进垃圾袋。 　　过去的事情，是该翻篇了。 　　最后，这些旧物装满了整整十大包垃圾袋。 　　四处都不见池以默的身影，俞穗安只好去敲响主卧的大门。 　　“东西我都收拾完了。” 　　但房间里无人应答，而是不断传来暧昧的水响。 　　“以默，轻点啊，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乖宝别怕，我问过医生，你现在的月份已经可以做了。” 　　听清两人的对话，俞穗安瞬间僵在原地。 　　他们毫不隐忍的喘息与呻吟灌入耳中，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心撕成碎片。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结局。 　　让池以默彻底厌恶她，带着合父母心意的伴侣走向前程似锦的未来。 　　可为什么，她的机械心脏会不停颤抖，那充斥冰冷零件的心口还是会阵阵发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声响终于停歇。 　　半身只堪堪围着浴巾的池以默打开房门：“垃圾都收拾完了？” 　　他慵懒侧身倚靠在门框，“进来，你继续打扫房间。” 　　注意到眼前的男人身上满是抓痕和吻痕，俞穗安垂眸避开视线：“只要钱到位，我干什么都可以。” 　　可真正走进明亮宽敞的主卧，她心脏突地刺痛一跳。 　　真亮啊，亮得让她能把一切看得纤毫毕现。 　　地上床上连片的水渍，破碎的黑色丝袜，满地打结的避孕套…… 　　所有的一切无不暗示他们刚才的激情。 　　同样围着浴巾的顾宛如坐在床边，故意展示起身上引人遐想的痕迹。 　　她看着收拾房间的俞穗安，不怀好意地勾起双唇： 　　“穗安，刚好家里的保姆辞职了。我怀着孩子不方便，接下来一个月就由你来照顾我吧。” 　　说着，顾宛如起身挽住池以默的臂膀，“老公，我们结婚后就辞退她，我可不想让别的女人继续呆在我们家里。” 　　“好，都听你的。” 　　顾宛如毫不掩饰话里的挑衅意味，池以默也毫不吝啬地展示对她的宠爱。 　　一时间，俞穗安那颗机械心脏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她勉强扯起嘴角，再次装出一副拜金的样子。 　　“好啊，不过我要十万的工资。” 　　池以默立刻冷哼一声：“我包你接下来的一个月陪宛如，别说十万，就算是一百万我都拿得出来。” 　　“不，我只要十万。” 　　俞穗安很清楚他是在羞辱自己。 　　但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她只要能还清那笔债务就好。 　　多出来的钱，就算给她也没用。 　　池以默不禁嗤之以鼻：“你不是很爱钱吗？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 　　眼前的女人却像没听见一样眼帘低垂，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他眼眸一暗。 　　“赶紧给我收拾完，等会跟我们回京南大学一趟。” 　　察觉到池以默话中的怒意，俞穗安很清楚，他很快又要开始报复她。 　　而池以默也确实这样做了。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她被安排守在两人的不远处。 　　在京南大学的小树林、实验室、阶梯教室等各个无人角落。 　　一遍遍反复听着他们荒谬的缠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