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顺水推舟

庭卫东家里没有男性的长辈，突然被长辈抱在怀里，感觉尴尬，像被当做小孩子。 可心里却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庭省长。” “哎，非工作场合，不必叫职务。” “庭爷爷。” 这声爷爷，庭卫东叫得真情实感，发自肺腑。 庭省长轻拍庭卫东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要记住，不忘初心，永远把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庭卫东愣了，这套话听起来是官场套话没什么稀奇的。 可他不是官场的人，他自己就是普通群众。 看来这位庭省长是说套话说惯了，随口就说。 庭卫东觉得这是庭省长随口一句勉励年轻人的话，可李志和各级领导不这么认为。 位高权重的人，怎么会随便开口说话，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有所指。 需要他们这些下级仔细的思考，话里的内涵究竟是什么。 庭省长的话，他们要细细揣摩，然后有所行动。 目送庭省长和各级领导的轿车离开，庭卫东回到家里。 看着被王金凤撞坏的房门，庭卫东感觉轻松。 现在王村长爷俩，应该不敢逼自己娶王金凤吧。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王村长父子俩，正在家里，琢磨今天的事。 “爹，都是一个村的，你就没听说过老田太太认识省长？” 王村长开始努力回忆关于庭卫东奶奶田秀英早年的经历。 当年田秀英领着村里的一帮大姑娘小媳妇缝军鞋，做军粮。 后来推着小车支援前线，都以为她死在外面了，没想到五几年的时候，从外面抱着个孩子回来。 说在外面结婚，现在男人死了，无依无靠只能回老家。 男人叫什么？哪里人？婆家什么情况？ 没人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莫不是，在外面生了私生子。 “爹，你实说，当年老田太太和……” “这可不能乱说。”王村长还是老成持重，打断了儿子的话。 “那金花的婚事，要另想办法啦。” 想到难嫁的女儿，王乡助也是愁容满面。 “想办法？为什么要想办法？庭卫东就正合适。” “爹，人家现在飞上枝头，咱们高攀不上。” 王村长冷笑，“他是凤凰，也得进到咱们王家的笼子里，就算是想上天，也得带着王家。” “爹，你有办法？” 王村长露出阴险的笑容。 当晚，庭省长一行，入住市政府招待所。 夜深人静，李志秘书的房间烟雾缭绕，市主要领导都聚集在这里。 大家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讨论下今天庭省长在王家村见的那个小伙子。 烟抽了两包，却没人开口。 怎么开口呢？ 省长的私事，他们不好议论，可省长的孙子在本市，总不能装看不见。 这个尺度该怎么掌握，李志是省长的秘书，最了解省长，应该给大家指点迷津。 “李秘书，我们应该做点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 “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李志掐灭手里的烟，“小船飘到你面前，你伸手一推，小船往前走，船上的人要谢谢你。” 屋子里的都是聪明人，立刻领会了李志的意思。 庭省长没正式认下这个孙子，必然有自己的考虑，他们大张旗鼓反而不美。 顺水推舟，才是最合适的。 很快，这个结论随着电话线传开。 今夜，江东省的官场睡的不安稳，作为结论主角的庭卫东倒是睡得不错。 第二天一早，王小凤高高兴兴地来通知庭卫东。 “金凤去城里她姨妈家啦，说是给她在城里介绍个对象。” 听到这个消息，庭卫东觉得王村长真是老奸巨猾。 去城里找对象，就不是被庭卫东拒绝，而是自家孙女另攀高枝。 倒是会给自己找面子。 “卫东哥。”王小凤盯着庭卫东，眼神含情脉脉。 她从小就喜欢庭卫东。 家里嫌弃庭卫东是孤儿，没有父母帮衬，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拿不出彩礼钱，死活不同意。 听说王金花进城，他爹立刻说庭卫东家和省长关系不一般，让她过来和庭卫东多亲近。 “你眼睛不舒服嘛？”庭卫东关切地问。 他对王小凤就像是对亲妹妹一样，看王小凤眼神直勾勾的，只当是王小凤眼睛抽筋。 “眼睛里好像进了东西，你帮我看看。”王小凤扭扭捏捏的往庭卫东眼前凑。 庭卫东只觉得香气扑面而来，暖乎乎的身子，就往自己怀里靠，粉白色的脸蛋，往自己脸上贴。 他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刚巧踩到水盆，脚下一滑。差点滑倒。 “卫东哥，你没事吧。” 王小凤扶住庭卫东，刚想趁机往身上贴，奶奶田秀英掀开门帘从屋里出来。 有长辈在，王小凤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当着田秀英老太太的面和庭卫东拉拉扯扯。 王小凤慌忙松开手。“卫东哥，踩到水盆。” “哎呀，快进去把衣服换下来。” 庭卫东进屋，王小凤又把金凤进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见庭卫东没出来的意思，她也不好久留，和田老太太客气两句，就回家了。 估摸着王小凤已经走远，田老太太才把庭卫东叫出来。 庭卫东刚才被王小凤弄得不知所措，等回到屋里冷静下来，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王小凤平时和他关系普通，突然投怀送抱，里面肯定有文章。 庭卫东刚想和奶奶说说，这事有点怪，院子外面有人大声喊话。 “请问，庭卫东在家嘛？” 庭卫东走出去，看到三个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脸色不正常，有点酒色过度的感觉。 “我就是庭卫东，请问您是？” “哎呀。”来人热情的拉住庭卫东的手，“终于见到你啦，果然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庭卫东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坚持问道：“您是？” 对方连忙自我介绍，“我是鼓山县的县长，我姓崔。” 鼓山县，庭卫东知道，本市最富的县，距离王家村至少五百公里。 这位崔县长来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