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溅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闭眼。 不可置信却颤抖地抹了抹，随后我崩溃地扑在小闻太医身上，听到了他最后的话。 他说，「我是你兄长，怎么能眼看着你死呢？」 「平安，你要一直平平安安啊……」 我大哭着慌乱地捂着他流血的脖子，可是怎么都阻挡不了血流。 「你们倒是情谊深厚。」 皇兄嘲讽一句，随后厌恶地开口让人把我拖走。 我直接哭晕过去，闭眼前，我看见母后痛恨的眼神，薛梨嘲讽地笑，和所有下人的冷眼旁观。 这皇宫，真的好像吃人的地方。 这里的人，远比斗兽场的猛兽还要可怖。 小闻太医说得对，我不适合这儿。 我要离开这吃人的皇宫。 我是从地牢里醒过来的，心中丝毫没有意外。 我的心中甚至是平静，几乎死寂。 狱卒挥着鞭子狠狠地抽打我，每一鞭都加速我的死亡。 但是奇怪的是我没了最初面对死亡的害怕。 狱卒呼出一口浊气，擦了擦脸上的汗，冲我吐了口唾沫。 「三天两头进地牢，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死不掉，命真硬，劳累老子费心费力！」 我晕倒过去，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 下人谄媚地上前，争着给我端茶倒水。 我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我已经决定走了，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 直到第二日我才知道，皇兄为了稳住边境，答应了和邻国的和亲。 我以前听说书的说过如今局势，所以知道。 和亲只是暂时，本国终将会毁约发动战乱。 那时候，和亲的公主必定死无全尸。 但是去和亲的不是薛梨，而是我。 他封了我为第一大公主，赐我无上的光荣，就是为了送我去死，榨干我最后的用处。 我心中漠然。 第二日，薛梨就带着下人得意地跑到我宫中。 「我已经让人把你的画像已经呈给使者了，听说对方很满意，已经快马加鞭把画像送回过了呢。」 「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你有一对烂乳，他们还怎么想呢？」 她眼中满是得意与幸灾乐祸。 我知道，她送画像给使者，是为了将让我去和亲这件事按死，斩断我的退路。 一旦和亲对象确定下来，就不能改变。 薛梨巴不得我去和亲，最后身死异国。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就是和亲对象一旦确定，皇兄就得确保我在本国领土上不出任何差池。 我现在，可比她身份还高。 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我直接冲上去，死命般拽着她的头发。 如果不是她，小闻太医就不会被牵涉进来。 「啊——！」 她惨叫一声。 看着她疼到变形的脸，我充满恨意地在她耳旁。 「你说，我要是现在弄死你，皇兄会不会处罚我？」 「毕竟，我现在才是第一大公主，全国第一大公主。」 薛梨脸上闪过一丝恐惧，随后面色大变张口就要大骂。 可是很快她就骂不出来了。 因为我狠狠拽着她的头发，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地扇着她。 我用了十成的力，她痛得一通乱叫，四周仆从都呆滞地看着，没有一人反应过来。 谁也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人会突然反抗，竟然敢反抗。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我最重要的人死了。 我对他们所有人，都恨之入骨。 皇兄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目眦尽裂。 「薛平安！你放手。」 看见护卫过来，我很随意地把薛梨扔开。 她扑进皇兄怀里，梨花带雨地哭诉着我刚才说的话和做下的暴行。 皇兄护着薛梨，神色大怒。 「薛平安，你三番五次针对梨儿，如今还当着我的面。」 「你还想怎么狡辩，我当初真该让你活活淹死！」 之前薛梨跳水冤枉我，母后让人把我按在水里想让我淹死，是皇兄于心不忍，冷着脸下令救了我一命。 可是到现在，他也后悔了。 皇兄后悔将我找回来，让我欺负了他亲爱的妹妹，殊不知我也后悔了。 我后悔当初回宫时没有直接拿刀捅死薛梨一了百了，也后悔自己贪慕那一点点虚假亲情而犹豫不决。 就那样拖到最后，害死了我最想保护的亲人。 「是，是我打的她。」 「我恨她，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我看着皇兄，终于坦然承认了一切。 看着他眼里的惊讶与不怀疑，我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因为我已经对这个皇兄彻底失望了。 所以我不再在乎他的眼光与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