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昭昭脸色出奇的难看，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将信纸牢牢攥到手里。 “于叔叔，我敬您是长辈，平时也没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您没必要做出这种事吧。” “我知道我爸之前宠着江瑾安，您又和我爸交好，爱屋及乌确实是人之常情，但这种事您再开玩笑就不好了。” 她心里慌得厉害，一闭眼就是江瑾安的背影。 那样决绝，和她说的话就像是失望至极的妥协。 “江瑾安你人呢，别以为一封书信就能糊弄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给我滚出来！” 她怒视着人群，索性走下台，审视着周围。 “我数最后三个数，你——” “够了！” 于指挥瞪了林昭昭一眼。 “昭昭，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如果没有证据，我怎么可能带着人来这找他！” “我呸，昭昭姐姐，你别信这个老不死的。” 宋时序拼命挣扎着： “林叔叔在的时候就不喜欢我，谁不知道他偏爱江瑾安，他身边的朋友肯定也是这样。” “昭昭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啊……我真的没有害林叔叔。” 一面是于指挥毫不退让的态度，一面是宋时序声嘶力竭的辩解。 林昭昭只觉得胸口发闷，连带着头脑发胀。 她回头看向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宋时序，强装镇定开口： “我之前已经调查过我父母的死因了，条条证据都显示凶手就是江瑾安，比起你们，我更愿意相信我的双眼！” “于叔叔，我们都退一步，你让江瑾安出来，我和他好好聊聊。” “聊不了。” 于指挥完全没有退步的架势。 他看说不通，使了个眼色，让安全员直接架着宋时序往外走。 “我看谁敢！”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林昭昭脸色铁青，眼神冷冽： “你别忘了我爸是为了国家，是为了你们这些人才会死的，你们吸干我爸的血还不够，现在还要毁了我的幸福，插手我们家的事！” “于指挥，你哪来的脸，谁准你动我的人！” 话一出口，四周静谧无比。 只有积雪轻轻压弯树梢，带来些许吱呀的声音。 “昭昭……你为了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末世爆发后，全球温度与日俱减，只有这座城市因为四面环山，寒流入侵缓慢，幸存的人比较多，甚至街上零星能看到老人和孩子。 而林父为人和善，末世前是国家科研队的成员，末世后自愿加入搜救队，为了人民没日没夜地奔波。 在这样的相处日常中，周围邻居都对林父心存感激，挨家挨户对他唯一的女儿林昭昭都是宠着护着，就包括于指挥，他是看着林昭昭长大的老人。 “你太让我失望了。” 于指挥摇摇头，盯着林昭昭，半晌才说： “就算我今天背上忘恩负义，欺负英雄女儿的名头我也要给宋时序带走。” “林昭昭，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我奉公办事，你拦不了我！” 他将手铐扣在宋时序手腕，经过林昭昭身边时厉声道： “比起你不分青红皂白护着老林的干儿子，他应该更希望还江瑾安一个清白，他应该更想让自己的女儿聪慧一点，找到杀害他的真凶让他合眼！” 说完这句话，于指挥拂袖而去。 出于对宋时序的补偿，林昭昭宴请了许多人，将婚礼比之前和江瑾川那次置办得更精致，更漂亮。 在这个缺粮食缺蔬菜的时代，她拿出大半存货，更是顶着林队长女儿结婚的名头，向组织申请了不少吃食。 台下，人群攒动汹涌，争着抢着多拿些家里稀缺的。 “小林队长，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能拿我们当猴耍吧，当时让宋时序告诉我们是江瑾安害了老林，现在又变了个说法。” “就是啊，那我们听你的给江瑾安打成那样算什么，侮蔑好人吗。” 一瞬间，林昭昭的心跳如鼓，背后的汗水浸湿了衣襟。 她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重复着： “你说……是宋时序借我的名义，告诉大家杀害我爸的凶手是江瑾安？” “是啊，他还说你顾念旧情不好意思说，让我们这群当长辈的给他点教训。” “小林队长，你们结婚的布还要不要！” “那个凳子我能用上，能不能送给我。” “小林队长……林队长？” 林昭昭呆呆地听着这些话，她关上门，屏蔽了外界一切杂音。 宋时序骗了她。 他明明说的是江瑾安在外肆意抹黑爸爸，他是忍不住在将这件事说出来的。 “江瑾川……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她环顾四周，属于江瑾安的回忆少之又少。 只剩装修一半的婴儿房和门口被她砸碎的狗窝。 手心的汗将信纸浸湿。 她再度打开信纸，眼泪一滴滴落上去。 字迹被泪珠打得扭曲模糊。 江瑾安走了。 他是真的离开她了。 他到底从哪天开始计划完成这一切的，为什么她完全没发觉。 夜深了。 林昭昭突然想起被拘留的宋时序。 那些从不敢深挖的细节一点点在脑海里穿成线。 她裹紧棉服，快步走出去，脑子里江瑾安缝缝补补的外套一闪而过。 末世的夜晚多冷啊。 江瑾安为什么就那么听话，她不让他穿厚衣服，他就真的套了那件不合身布满斑驳的外套整整一年。 林昭昭推开门，思绪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看着于指挥满面愁容地倚着墙面。 “于叔叔……” “别叫我于叔叔。” 于指挥冷漠又鄙夷地看着她： “如你所愿，你现在可以领走宋时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