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亭远的喜色僵在眼里，心猛地跳了跳。 　　“老婆，你是什么意思？” 　　齐雨凡一脸认真，用最澄澈的眼神骗他：“就是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啊，这能有什么意思？” 　　江亭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齐雨凡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他自认为滴水不漏。 　　再说齐雨凡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肯定和以前一样，早就拉着他闹了。 　　沉思的这段时间，姜眠已经去客厅泡了杯牛奶，端到齐雨凡面前。 　　“对不起，姐姐，我保证姐夫一定很快就会回来。” 　　齐雨凡看了眼牛奶，笑了笑端起来喝了。 　　看她没有半分怀疑地喝了牛奶，江亭远放下警惕，在齐雨凡的额尖落下一吻：“乖，我去看看，困了就先睡。” 　　等两人走出卧室，关上房门。 　　齐雨凡脸色一沉，冲进卫生间猛扣嗓子眼，把牛奶吐了出来。 　　吐完后嗓子虽然火辣辣的痛，但只有这样，齐雨凡的心才能咽回到肚子里，安然入睡。 　　深夜。 　　齐雨凡刚入睡没多久，门口就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 　　不多时，门开了，脚步声缓缓逼近。 　　江亭远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老婆，睡了吗？” 　　不等齐雨凡有所反应，姜眠的声音紧随其后：“远哥你担心什么？我给她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她不会醒的，快……我要。” 　　江亭远鄙夷的嗤笑一声：“给你浪的。” 　　往后，就是无休止的水渍声。 　　纵使齐雨凡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此刻也还是忍不住阵阵紧缩。 　　直到她忍无可忍翻身，江亭远和姜眠才从她的床边离开。6 　　卧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可齐雨凡却再也睡不着了，情绪起起伏伏，脑子里满是这些天和江亭远的相处…… 　　第二天，9点。 　　齐雨凡准时起床化妆，遮住眼下的黑青，接着拿上离婚协议书，准备出门。 　　经过客厅时，江亭远依旧站在阳台打电话。 　　他浑身紧绷，声音压的很低，齐雨凡只听清了一句。 　　“我当然是希望齐雨凡永远不要恢复记忆。” 　　他希望她忘了以前，忘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 　　却没注意到，齐雨凡连脚步都没停，直接出了门。 　　坐上车去往民政局的路上，零散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盘桓。 　　五年前。 　　她领取视后奖杯的时候，答应陪她出席的江亭远，在忙着和姜眠车震。 　　三年前。 　　她出车祸流产给江亭远打电话的时候，江亭远为了陪姜眠过生日，挂了她的求救电话。 　　一年前。 　　她妈妈重病去世，最后想见江亭远一面，委托江亭远好好照顾她的时候，江亭远陪着姜眠在挪威看极光…… 　　每个记忆碎片都像是刀子。 　　刀刀割开相爱的谎言，露出残酷的、让人痛不欲生的真相。 　　齐雨凡像是揣了一块冰，四肢百骸都发冷。 　　直到抵达民政局，把离婚证拿到手，又走出民政局站在阳光下，她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心情刚缓和一瞬，江亭远就打了电话过来。 　　齐雨凡原本不想接，但又担心江亭远生疑，还是接了。 　　“老婆，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哦，对，你失忆了，所以才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以前我生日的时候，你都会做一桌我爱吃的等我回家……”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里似乎藏着委屈。 　　但说着说着，他又雀跃起来：“晚上早点回来吧，我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佛跳墙。” 　　回去？ 　　既然江亭远这么喜欢编织他们相爱的谎言，那她也还他一个慌言。 　　齐雨凡笑了笑：“好啊，我一定早点回，再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得到承诺的江亭远高兴挂了电话。 　　浑然不知，齐雨凡挂了电话，把手上所有江氏的股份都抛售掉后，就打车去了机场。 　　到机场门口时，她上网找跑腿小哥买了个礼盒，把离婚证和无名指上的婚戒装进去，送给江亭远。 　　然后，齐雨凡登上了飞往荷兰的AA182次航班。 　　飞机起飞之后，齐雨凡俯瞰着整个北京城，轻声低喃了句。 　　“生日快乐江亭远，我不会回去吃晚饭了。” 　　不仅今天。 　　以后的以后，她都不会在和江亭远见面、吃饭了。 　　想通的这一刻，齐雨凡的头刺痛一瞬，脑子里好像有一片记忆被生生剜去、忘却。 　　但具体忘了什么，齐雨凡不知道。 　　她只知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明天有明天的雪，明天也有永无休止的阳光，和那数不清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