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8 那天晚上，林早月穿着单薄的毛衣，徒步了足足三公里，才打到车，把自己送回家。 她很少运动，脚磨出了大大的血泡。 坐在沙发上挤血泡时，却收到了舒羽玫发来的私信。 是开车的傅屹城。 他正在送她回家。 两个小时后，傅屹城才给她打来视频，询问她是否安全到家。 林早月接起来，看到他的背后，是一个很眼熟的秋千。 她在舒羽玫的社交平台里看到过，那是她家的阳台，据说他们儿子最喜欢待的地方。 “今天晚上要开会。”傅屹城最后说道，“明天早上我直接过来接你去医院。” 林早月甚至提不起兴趣多问两句，她只是疲惫不堪地点着头：“嗯。” “你看上去有点不舒服？”傅屹城皱起眉头。 “没事，有点累了。” 傅屹城还想多问，但画面里突然响起孩子哭闹的声音。 傅屹城匆忙挂断电话：“乖乖在家等我，明天来接你。” 林早月有点发烧了。 冷风和癌细胞都在身体里作祟，她提不起力气，直接在沙发里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躺在傅屹城的怀里。 傅屹城急得满头大汗：“发烧怎么不告诉我？” 他开着车，闯了无数个红灯，挤入拥挤的车流里，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 林早月低声提醒：“慢点，不急。” “怎么可能不急？！”傅屹城说，“你在发烧！” 那一刻，傅屹城的关心，是那样的实在、真诚。 或许是此刻的虚弱让林早月的心又有了丝毫的缝隙。 她躺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忍不住想到—— 会不会，待会儿，得知她的病情后，傅屹城就会告诉她，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有没有可能，他们可以不分开？ 那一瞬间，林早月心头涌起一股冲动，她张开嘴，一字一顿：“傅屹城，其实我……” 车猛地刹住了。 傅屹城抱着林早月冲向急诊。 可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舒羽玫。 她苍白着脸，摇摇欲坠地走过来，低声说：“傅先生，我今天早上好像见了红——” 傅屹城一下子，就把林早月放了下来。 扶住她。 下一秒，一声尖叫骤然响起，一辆轿车突然冲过了隔离带，朝三人撞来！ 林早月僵立在那里，眼睁睁看到傅屹城松开了她的手，下意识将舒羽玫护在了身后。 林早月的脑海里像是发生一场巨型爆炸，她整个人战栗着、疯狂着，猩红着双眼看向被傅屹城牢牢护在身后的舒羽玫，与他四目相对—— 幸运的是，那辆车与她擦身而过，她并未受伤。 但不幸的是，生死关头，傅屹城选择了舒羽玫。 她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傅屹城愧疚地冲过来：“抱歉，月亮，舒小姐说她见红，我怕她再受一次惊扰……” 舒羽玫已经哭叫起来：“屹城，我、我好像快不行了……肚子好痛……” 傅屹城犹豫着看向林早月。 林早月的情绪从未如此平静过。 她甚至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你送她去急诊吧。” “我只是有点发烧而已，我没事的，可以直接去医院。” 傅屹城甚至只犹豫了一秒，便当即抱起舒羽玫，往急诊冲去。 他喊道：“月亮，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但傅屹城不知道，他的月亮，永远都不会在那里等他了。 傅屹城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林早月强撑的力气终于也在此刻荡然无存，她倒了下去，汹涌的鲜血从喉间不断喷涌，四周很快响起尖叫声。 有好心人扶住她：“女士，您家人的电话号码有吗？” “我没事……”林早月十分费劲地朝她递出来一张带地址的纸条，“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打个车，把我送到这个地方去？” 好心人一看，是一个医疗研究所，连忙应下。 在被送上出租前，林早月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手机扔了出去。 扔得远远的。 她想，她再也不要和傅屹城扯上任何关系了。 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 都不想再跟他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