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88年。 京北虽至隆冬，军区大院的裴家却温暖如春。 借着灯光，裴渡温柔地抚摸怀中的相片，那是他和小姑裴清妍的合照。 良久，他叹了口气，小心地来到客厅拨通电话。 “顾叔叔，我想出国留学进修。” 听到裴渡的声音，顾宇激动地抹着眼泪， “我就知道，小渡你放心来顾叔叔这。当年你父母在地震中去世，多亏了裴家收养你，尤其是把你养大的小姑。” 裴渡的心怔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好，再给我一个月，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好就去A国找您。” 挂断电话后，裴渡长呼出一口浊气，心里百感交集。 十一岁那年，裴渡的父母在地震中去世，裴清妍的哥哥裴允作为父母的好友，义无反顾选择收养他。 可是裴允常年身体不好，早在前年就去世了。 因此真正把裴渡养大的是大他七岁的小姑裴清妍。 是什么时候他喜欢上一直照顾他的裴清妍呢？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小姑要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顶替自己高考名额的人，余涵。 三年前，他费心费力考上华清，却被小姑拦着不让上。 “裴渡，这个名额必须给余涵，他更需要这个机会。你还年轻，你先去部队磨练几年，出来后再考大学。” 当时十八岁的裴渡哭的不行，却无可奈何。 他求了小姑三天，却是警卫员强硬地把他押进了军队。 明明是小姑对他说， “读书改变命运，裴家不缺部队的人，阿渡这么聪明，天生适合做科学家的。” 她亲手折断他读书的梦想，把他丢进了军队任人蹉跎。 而现在，他有一个更好的机会可以读书，他不想放弃了。 裴渡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却撞见裴清妍被余涵抵在阳台，两人抵死缠绵。 因是夜晚，裴渡听得很清楚，两人的呼吸声、唇齿交缠的水渍声令人脸红。 他强忍着心痛告诉自己，这很正常，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 所以他装作没看见的模样直接经过他们， “裴渡，站住！” 裴清妍怎么也没想到大晚上会被裴渡撞见她和余涵约会。 “你竟然敢私自从部队跑出来？” 裴清妍的语气带着质问，没有一点温度，旁边余涵眯着眼满是不屑地看着他。 “我休假了，小姑，另外我马上要退伍了。” 裴清妍听见小姑这个称呼时失神了片刻，三年前裴渡向她表明心意后，便不肯叫她小姑。 后来他进了军队，更是很少见到他。 裴清妍尽量不去想称呼的怪异，语气缓和了些。 “知道了，一个月后我和余涵婚礼，在京北的香格里拉酒店，你记得来。” “嗯。” 裴渡面无表情地点头，快步离开走廊。 直到门被重重关上，泪水顷刻模糊了视线。 三年内，裴清妍刻意避开他，他只能从朋友口中知道她和余涵从热恋到订婚。 他想起三年内无数次他被老兵欺负时，裴清妍从不接他的电话，唯一一次接通还是余涵接的。 “裴渡，你是真蠢假蠢，清妍都烦死你了。你到军队也不安分，那些老兵教训你的滋味好受吗？不过我的大学生活倒是多姿多彩，可要谢谢你啊……” 裴渡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入睡的，三年高强度的作息和训练让从小体弱多病的他患上了各种慢性病。 他没说谎，他真的要退伍了，一方面是伤病和梦想，另一方面是他决定放弃喜欢裴清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