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许煜城难得得比她早回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菜都快凉了。” 坐在餐桌的许煜城开口道，桌上菜色丰富，是方羽涵喜欢的那家爆满的餐厅的菜。 正在换鞋的时候，许煜城走过来，拉着方羽涵进屋，“快看看，都是你喜欢的菜。” 方羽涵的脚步一下被钉在原地，“你打耳洞了？” “嗯，婚礼需要。” 许煜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立马转开话题，“吃饭吧…” 盯着许煜城耳朵上那小小的在灯光下闪着细微的光芒的纯银耳钉，方羽涵用力将手甩了出去。 她不想再追问跟谁去打的，为什么要去打，这些答案都了然于心，而且没意义了。 可是内心闷压的火还是源源不断往外冒着。 曾经方羽涵求着许煜城跟她一起去打耳洞，因为还处于青春期的她听说过陪着打耳洞的人会在身边陪一辈子。 尽管她这样告诉许煜城，许煜城以自己是疤痕体质为借口，最后也没能如愿。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在方羽涵心中记了很久很久。 方羽涵没在说话，转身准备上楼。 “怎么了？” 许煜城拉住了方羽涵，眉头微蹙。 “别管我。” 方羽涵彻底吼出声来，推了许煜城一把，自己反倒有些站不稳，眼泪也随着吼声一起爆发出来。 哭的时候只渴望一个温暖的拥抱，这是许煜城以前告诉她的。 而现在，许煜城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旁观，眉间深陷，“你以前没这么喜欢哭的，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方羽涵以前喜不喜欢哭她不记得，但今天她明白了，眼泪只对爱你的人有用。 “我都跟你解释那么多次了，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呢，你忍心看宛然送入虎口吗？” 许煜城自顾自坐在餐桌旁，动筷吃起饭来。 深深闭上眼，方羽涵拖着疲累的身体走上楼去。 回到房间，方羽涵打开衣柜，抽屉，东西很多，各种包包衣服首饰，好多都是许煜城送的礼物。 现在在她眼里，好像全都是垃圾，统统装进行李箱中，全扔了。 方羽涵一边哭一边收拾，付出自己真情实感的喜欢，真切实意的悸动没有那么容易说割舍就割舍，终究心还是有些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就累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拖着行李从楼上叮铃框啦地下来，没想到许煜城还在家里。 见着方羽涵这副模样，许煜城顿了顿，慌张的神色转瞬即逝。 “去哪？” “扔垃圾。” “这么多垃圾？让管家帮你扔。” 说罢，许煜城似乎松了口气，坐下。 方羽涵没准备理会，拖着行李箱向外面走去。 “羽涵。” 背对着自己的许煜城突然开口道，严肃又认真。 他将方羽涵手中的行李箱拉到一边，“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受委屈了。” 被淡墨色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方羽涵突然觉得像回到了初见那天，有些恍惚。 突然被拉进怀中，整个身体温暖又厚实，“但你相信我，好不好。” 隔着衣服的胸腔不断起伏着，方羽涵突然又很想哭，那一瞬间，她觉得许煜城还是喜欢自己的。 方羽涵没有回应许煜城的拥抱，只是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宛然说，上次去了你的店，说很喜欢甜品的口味，想在婚礼那天请你负责做餐后的甜品小蛋糕。” 像鞭炮在心里炸开，又刺耳又疼痛。 “我只做面包，不做蛋糕。” 许煜城放开手，有些不满，“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的，我只做面包。” 感觉视线变得模糊了些，方羽涵只是重复着。 许煜城心烦地揉了揉太阳穴，“蛋糕还是面包，有区别吗，你不想做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地挑刺，方羽涵，我发现你真的很小心眼。” “你都忘记了是吗？” “我妹妹只喜欢吃面包…” 方羽涵的话还没说完，许煜城突然将手边的玻璃杯摔碎在地上，尖锐的响声打断了她。 “你妹妹又怎么了，死都死了，你只做面包能让她活过来是吗？ 说罢，许煜城拿起外套带着怒气出了门。 除了喜欢烘培，方羽涵的妹妹只喜欢吃面包，也是她选择这一行业的最大原因，她说她要吃光世界上所有最好吃的面包，方羽涵就笑着说，“那姐姐给你做一辈子面包好吗？” “真的吗，姐姐，那你只能做面包，我不喜欢甜腻腻的蛋糕，让面包都失了香味。” 看着小小年纪却一副大有研究的妹妹，方羽涵笑了笑，点头答应。 后来，妹妹的年纪也只停留在那一年，因为意外离世。 方羽涵将自己的心事告诉过许煜城后，许煜城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眼神像含着一滩水一般温柔，“妹妹一定会很骄傲有一个这么会做面包并且只做面包的姐姐的。” 所以人都会变的是吗。 玻璃破碎的声音还在自己脑中回荡，方羽涵低头看向地上那一堆碎片，是他们之前一起去陶瓷店做的情侣水杯。 碎得不可能复原了，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