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努力辨认红光下的字，眼睛生理性地被刺得流泪。 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后，我只能继续摸索，走到下一个房间时，我似乎听到了霍逸之的声音。 「霍哥哥，你今天饭桌上你都没怎么理我，你不喜欢我了吗？就因为我用了柏姐姐的作品参赛吗？」 沈青青带着哭腔。 「怎么会。」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霍逸之这样温柔得发腻的声音。 「这不是为了安抚她吗？她那种小心眼的人，到时候捅出去了受伤的还不是你？」 「青青，为了让你比赛获奖，我换了她的药让她参不了赛，骗她妈妈生日用她的绣品给你参赛，这不得安抚她一下才对你冷淡的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沈青青的声音软了下来：「谢谢哥哥。」 两个人影贴在一起，亲吻声是那么清晰。 寒意彻骨，我被定在原地，腿脚发软不能动弹。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送婆婆礼物是假的，给沈青青准备参赛作品是真的；给我的降眼压药是假的，不让我参赛才是真的；最后陪我是假的，安抚我不让我说出真相才是真的。 霍逸之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沈青青。 我摸摸自己刺痛的眼睛，手上沾满泪水。 曾经的霍逸之会因为我受伤而心疼，会因为我累推掉工作陪在我身边，会为了为我准备生日惊喜精心策划反复修改。 他的一切以我为先，爱我护我。 如今呢，他可以为了让沈青青比赛得第一骗我，利用我，换我的药。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摸索着墙壁想找到出口。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现在就走。 可地上东西太多了，在踩到假断肢时，我重重摔在地上，膝盖骨传来一阵刺痛。 「柏柏，你在这啊！」霍逸之把我扶起来背在身上，「我们找了你好久。」 我擦干眼泪，努力克制嗓音： 「你真的找过我吗？」 把我忽略在外时，你在哪里；给我换药时，你又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慌了一瞬，又马上恢复正常：「当然，你是我老婆，不找你找谁？担心死我了。」 我连红光都看不见了，熟悉的黑暗席卷了我。 「霍逸之，我看不见你。」 「还没出去呢，」他颠了颠，把我往上背了点，「出去就能看见了——你看，天光大亮！」 天光大亮。 我努力瞪大眼睛，想要捕捉面前的事物。 「放我下来。」我挣扎着跳下来，用手到处抓摸。 沈青青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姐姐这是发疯了吗？霍哥哥，我好害怕。」 眼前依旧一片漆黑，我突然想起医生所说的话： 「好好保护眼睛，下一次失明可能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了，我跌坐在地上。 「柏亦寒，你起来！在大街上这样算什么样子！丢脸死了！」 「霍逸之，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你听到了吗？」我站起来想抓住他，却又一次跌在地上，腿部磨得生疼，「你为什么要换药！」 为什么把我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 他顿了会，说：「跟我有关系吗柏亦寒，是你自愿的，是你自己想绣怪得了谁？」 他一字一顿：「眼睛瞎了活该！青青我们走！」 我蹲坐在原地苦笑，满腔苦痛。 是我还沉浸在幻梦里，以为他还爱我。 什么都是假的！ 「怎么眼睛就这样了。」 婆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嘟嘟囔囔的有些不满： 「本来就配不上我们家逸之，还变成个瞎子。」 「要我说逸之你就该和青青在一起，前几天还送我生日礼物呢，她都舍得把获奖的百鸟朝凤图送给我，某些人呀，礼物都没有一个。」 我忍不住抢过电话，手没摸索准，手机被打在地上：「婆婆，百鸟朝凤图是我绣的。」 「你绣的，啧」我都能想象出面前人的表情，「你能绣？除了嘴巴子开闭你还会什么？」 「我说了为什么不相信我……」 「柏亦寒！」霍逸之无奈的语气从前方传来，我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