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旧梦里

　　方妍急急忙忙赶来。 　　她忽然瞪眼，“流产？她一个癌症病人，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裴修言瞬间冲上来，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 　　他狠声质问：“你怎么会拿到阮棠的病历？说！你是不是背着我联系阮棠了？” 　　方妍连忙摇头，胡乱挣扎着。 　　混乱中，阮棠的手机突然砸在地面上。 　　里面的音频瞬间滚动起来—— 　　女人娇喘的声音尤为刺耳！ 　　“老公，是不是阮棠不能满足你，你才这样啊……还好你高中就发现阮棠是医院弃婴了……啊……高中刚毕业就敢跟我老公上床，真恶心！” 　　裴修言猛地垂眸。 　　盯着视频里那晃动的人影。 　　赫然是几天前，他在方妍身上发泄的视频！ 　　男人手指颤抖，捡起地上的手机。 　　护士翻开死亡证明，递了过去，“二十号去世的，正好是星期一，患者死前难道没有联系你们吗？” 　　裴修言瞳孔紧缩。 　　十月二十日？ 　　那是他跟阮棠的十周年纪念日。 　　阮棠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一天离开！ 　　方妍扫了眼死亡证明，莫名松了口气。 　　孤儿就是孤儿，命薄如纸，居然还真死了，幸亏没生下孩子，免得弄个基因缺陷的宝宝出来。 　　方妍挤出几滴眼泪，假惺惺劝道。 　　“老公，那病历是我跟你在公寓上床时，不小心拿错了，这音频我也不知道阮棠怎么会有，可能阮棠早就发现了，说不定是她监听我们呢……” 　　裴修言垂眸，一动不动。 　　他神态犹如寒霜，异常冷淡。 　　方妍心跳如雷。 　　阮棠在裴修言心里的地位再高，充其量不过是个好睡又听话的替身。 　　而她方妍却不一样。 　　她跟裴修言，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 　　区区一个阮棠又怎么比得过？ 　　方妍紧张地扯住男人的手臂：“老公，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可以去做试管的，没关系的，我也能生！” 　　裴修言沉默着。 　　他瞳孔漆黑，盯着那死亡证明。 　　良久后，他猛地推开方妍，寒声拨了一个电话，“查阮棠的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小时后。 　　裴修言站在阮棠的遗照前。 　　没有家属料理后事，阮棠的骨灰盒很简陋，摆在玻璃柜里面，连照片都有些模糊。 　　助理艰涩道：“裴总，阮小姐的确去世了……” 　　裴修言眸光闪动。 　　他目光停在骨灰盒上，冷声道：“把它取出来。” 　　男人声音很固执，神态更是冷厉。 　　助理犹豫道：“这……” 　　身为助理，她当然知道阮小姐的存在。 　　最开始那几年，裴总早已订婚，阮小姐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成天把女人关在茧房里，想起来就逗弄一番，想不起来就几天不联系。 　　阮小姐还以为裴总跟她是认真谈恋爱。 　　裴总的忽冷忽热，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接受不了。 　　可阮小姐性子却太过善良单纯。 　　裴总每次撒谎，她全部当真，甚至没有丝毫怀疑。 　　有次，裴总跟妻子相处的时候，弄得太激烈，导致方小姐黄体破裂，住了好几天医院。 　　裴总自然抽不出时间陪阮棠。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在上海开会的路上出了车祸。 　　阮小姐关心了几句后，裴总便匆匆挂了电话。 　　可第二天，他没想到，阮小姐竟通宵开车赶到上海。 　　视频里，她双眼通红，孤零零地在街上颤抖，问他，“修言，你在哪家医院？” 　　女人声音很脆弱。 　　这样娇气的人，竟然为了一句谎言，开了足足十个小时的车，想要照顾他。 　　再冷的心，碰上阮小姐这样的人，也会被焐热。 　　更何况是裴总？ 　　助理低声道：“裴总，阮小姐已经离开了，您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裴修言沉默不语。 　　他偏执地盯着那骨灰盒，眼底充满血丝。 　　下一秒，男人突然握紧拳头，发疯般赤手砸碎玻璃，那些细小的玻璃渣刺进血肉，裴修言面容却毫无变化。 　　直到那面玻璃轰然破碎。 　　裴修言垂眸，双手将骨灰盒抱在怀里。 　　他眨眼，抬手擦了擦脸。 　　像是一道血泪划过。 　　助理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然而下一秒，裴修言打开骨灰盒，整个人骤然惊起，盯着里面雪白的粉末，倏然跪在地上，扯唇笑了。 　　助理惊讶道：“怎么可能……骨灰怎么可能是这个颜色？” 　　裴修言松开骨灰盒。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弄掉手上的玻璃渣。 　　脑海中不断翻涌着上次助理在咖啡厅拍到的照片。 　　一男一女，紧紧抱在一起。 　　阮棠依偎地躺在陌生男人的怀里，就像是全然的信任，全然的依赖那样。 　　那瞬间，裴修言眸底变暗。 　　他哑声道：“给我去查那天上午，抱着阮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