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过多久，公主犒赏三军的队伍来到了战场。 沈长恭来到我的营帐，一把把我的面具打掉。 我嗤笑出声。 「怎么？抢了别人东西怕被认出来吗？」 他望着我阴测测地笑，随即拂袖而去。 我知道得罪他不过是给自己找罪受，但现在我一切的出路都被他堵死。 我只能这样稍作发泄。 而且我知道他不会舍得杀了我，他还需要我给他立战功。 我自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再伤害得了我。 直到沈长恭把我特意叫了出来。 「舜华，这可是我阵前一员猛将，虽然面目狰狞了些，但武功实在没得说。」 「怎能用长相来评判一个人呢？」 她走近想给我敬一杯酒，我俯首贴地谢过公主隆恩。 沈长恭故意为难。 「怎么公主给你敬酒你却不肯抬起头来？」 他强硬地掰起我的头，舜华吓得酒盏跌落在地。 「抱歉我只是…」 舜华眼带歉意，可是眼神在触及我面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时，又会不自在地移开。 我自嘲一笑。 终究是有这么一天的。 从小受到那么多畏惧冷眼，凭什么认为，她会是例外呢。 只是真的好痛。 剜心一般的痛苦，随即涌上深深的恨意。 不能平息。 「奴让公主受惊，自请去领军棍。」 随即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过没打几军棍，就被小狄扶走了，他说是公主下的命令。 「今日错在本公主失态，不在那位小哥。」 小狄阴阳怪气地学着公主的腔调。 「我看啊，她根本就是在和她男人一唱一和。」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捂小狄的嘴，累出了一身冷汗。 真该把他这嘴给缝上。 晚上我躺在营帐里的时候，突然听到说公主派人送药过来，对方将药放下的时候，我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再三想过，还是要对你再说一声抱歉。」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帘帐，她似乎不知道我醒着，仍旧自顾自地诉说。 「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也跟我说过自己容貌不堪，但我是真的认为，容貌不能用来评判一个人，今天是太突然了，但的确是我之过…」 她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没有忍住，掀开帘帐一下子凑到她面前。 她被吓得跌坐在地，捂住了嘴看向我。 「如果你那朋友，你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长我这样，你还会和他做朋友吗？」 漆黑的雷雨交加的夜晚，我的眼神面容称得上可怖。 她眼神里明明盛满里害怕，可她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那天她拿着药瓷瓶离开的时候，最后说了一句。 「你真的很像我那个朋友，我真的，很想他…」 我没有问她，是不是发现了沈长恭不是我，没有问她，到底和沈长恭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目送着她离开，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伤口在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