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金堡的战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拉扯得持久。 但我每回都冲在最前方，原本对我颇有微词的老兵，看到我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终究什么都没说了。 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对于百夫长有那么大的执念。 我总是静静看着小狄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听说了没，舜华公主连夜跑回皇宫要和驸马爷和离呢！」 「闹这么大，不会是沈驸马在外头养女人了吧。」 我听他们说舜华吵架了，回宫里住了。 听他们说皇上大怒，沈长恭连夜进宫长跪不起向舜华道歉。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对佳偶变怨偶。 不过舜华有很多人保护她，我不必担心。 我也没有立场再去担心。 很快最后的决战到来了，我在将军的授意下，冲在最前线，直取了对方将领的首级，挑在我的枪端。 左将军大喜，庆功宴上斟酒庆贺。 我跪下准备领命升为百夫长时，突然营帐外一阵兵马声。 皇城来人了。 那道熟悉的身影来到帐中时，我知道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当朝驸马沈长恭奉命亲征。 有人说这是对沈长恭的惩戒，立下战功方许回城。 不过除了当事人，谁也摸不准天子的心思，故而左将军对于沈长恭，仍旧还是需要以礼待之。 沈长恭全程都未看我一眼，左将军也挥手让我先出帐，之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左将军便再也没提过，要封我做百夫长的消息。 甚至还以我在战场上，急功近利，不听指挥为由，将我杖责军棍三十。 「我的好弟弟，这种以为自己能爬出头，但是被我轻轻一脚，又踩回地里的感觉如何呀？」 他踩在我腰上的伤口处，我疼得额头冷汗直掉，但开口确是嘲讽： 「兄长费心思从我这里抢走了驸马的位置，怎么连坐都坐不稳吗？」 他狠狠捏住我的脖子，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左将军突然在营帐外唤「沈驸马。」 沈长恭恨恨的走了不久，小狄钻进来握着个瓷瓶给我上药。 「哎呦我的好哥哥，你到底哪里得罪那位贵人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沈驸马是在故意为难我，但所有人都想不清楚，我这么个丑陋无名的小卒，到底怎么能得罪皇城的贵人。 自打沈长恭来了之后，我就没上过战场，他甚至把我调去当火头军。 「要想回战场也可以。」沈长恭将一个熟悉的面具扔到我脚边。「戴着它我就许你上战场。」 我很快明白了，沈长恭打得什么算盘。 张冠李戴，他用惯了的伎俩。 我戴着面具在前头冲锋陷阵，所有功劳却被算在他的头上。 还被当地百姓取了个，「玉面战神」的称号。 百姓们眼看着他在马背上掀开面具，露出他那张好皮囊。 「我看到了！当时玉面战神一手花枪，把敌军将领的脑袋都给洞穿了！」 他们赞颂着玉面战神的英武，却会在我经过时退避三舍，小孩都被吓得啼哭。 「战神的队伍里咋还有这丑人呢！」 左将军也默认了沈长恭的行为，毕竟最近士气大振，连皇城都得到消息，派出公主亲自过来慰问。 军队里不缺一个貌丑的百夫长。 但是谁会嫌弃出一个民心所向，还跟皇室有姻亲的玉面战神呢？ 只有小狄会为我鸣不平。 「明明救那些百姓的人是你！」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确保附近没有人经过时才放开。 沈长恭现在不会动我，但他会拿我身边的人开刀，这是他做惯了的事情。 我不想小狄变成第二个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