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教我认字，教我写字，教我书里的大道理。 我开始认字，然后学写字，最后听他讲书里的大道理。 可是，认字认得我眼花，写字写得我手酸，听大道理听得我犯困。 罗弗安总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书。 他似乎真的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每当我偷瞄他时，他总能发现，然后头也不抬地开口。 “看我做什么，看书。” 可是，书可没有他好看。 我趴在竹桌上，用尽最娇滴滴的声音喊他。 “罗公子，我累了……” 罗弗安依旧是头也没抬，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声音淡然。 “等你写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窈窈姑娘，我会陪着你的。” 我错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罗弗安教我写字！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贯温润羞涩好说话的罗公子，碰到读书写字就会变得这样严厉，半点不通人情。 我也没想到，看似简单的读书写字对我来说难于上青天，比每天早起磨豆子还要痛苦！ 不过还好，罗弗安虽然在教学上严苛得很，在其他事上却好说话得很。 他做完课业后，便会帮我泡豆子，捡豆子，有时候还会帮我磨豆子。 那石磨有些重，我用起来有些费力，偏偏在他手里像是个什么轻巧的玩意儿。 这天，我好不容易完成罗弗安布置的功课，已经是晚上了。 月光皎洁。 抬头望去，罗弗安已经将豆子都磨完了，正坐在石磨旁盯着我看，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我蹙眉。 这是什么表情？ 虽然我长得不算貌美，可总不至于长得好笑吧？ 许是这些日子写字写出了火气，我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吗？” 没想到他竟然点了点头。 “窈窈姑娘……你脸上当真有花！”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罗弗安便大步朝我走来。 他拿起毛笔，在我脸上画了起来。 我发誓，我绝不是被他的美色所迷惑，是我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那一刻，他离我太近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和听到自己躁动的心跳声。 砰砰砰，像是在打鼓。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仰头正欲推开他，偏偏这时他低下头。 就这样，在一个月夜，在圆月照映下，我和他的嘴唇，轻轻地碰到了一起。 像是无意，又像是注定。 我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白，只留下一句——罗公子的嘴唇好软啊，比我做的豆腐还要香甜。 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更多。 最终，是罗弗安先离开的。 他慌乱地站直了身子，又手足无措地后退了好几步。 最后，他红着脸落荒而逃，连竹桌上的书都没来得及收。 我忙跟了上去，大声喊住了他。 “罗公子，你明日还来吗？” 他往前的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 “来。” “答应你的事，我绝不会食言。” 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回到院里，将铺在竹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收拾好，用一个盒子给他装起来。 忙活了半天才打水洗脸。 这时我才明白罗弗安说我脸上真的有花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是我写字时不小心把墨汁弄到了脸上，罗弗安便就着这一点墨迹在我脸颊上画了一朵墨色的梨花。 他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连画花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