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跟陈秦在人间算半个青梅竹马。 　　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因为我长的像李婷婷。 　　知道这些的那一刻，我从骨子里开始厌恶一些替身白月光的梗。 　　可我不是可以改变剧情的大女主，我爱陈秦，到死之前都还喜欢着。 　　日积月累的情谊就像一针一针缝纫的绣布。 　　「我打的挺爽的。」 　　所以在阎王给我台阶要我认错之时，我压根不听从。 　　阎王闻言还是一味的按照他自己给我铺的路来。 　　「你伤灵魂纯属无意之举，灵魂挑衅在先，你反击过甚。」 　　「程盛彬会同你一道去奈何桥边反省，我会派妖看着你们。」 　　我木然地望向坐在高处的男人。 　　「不扣业绩点吗？」 　　阎王抿唇不答。 　　但我知道他不会扣的，他不会让我进烂剧本堕入轮回，因为他需要我陪在身边，因为他喜欢我，因为我像柳三妍。 　　「扣吧。」 　　我诱导，「让我进入轮回吧，做什么都没关系，我有错。你虽慈悲，地府的规矩却不能乱。」 　　阎王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于严厉，神情柔和下来，从座上起身来到我面前。 　　「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应付灵魂有时也不易，我早该想到的。」 　　「你也辛苦了，想吃什么吗？还是想睡睡觉，我记得人间好像很热衷于听睡前故事。」 　　我摇头，避开阎王伸来的手。 　　「让我进入轮回。」 　　阎王充耳不闻，还是继续着他的说辞。 　　我听着他一句句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情话，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我说了，让我进轮回。」 　　阎王的絮絮叨叨总算停止，但他仍旧不松口。 　　「是不是刚刚凶到你了？对不起我……」 　　「你只是把我当替身。」 　　我开口：「跟那对狗男女一样。」 　　阎王显然对我说的话很意外。 　　「什么……」 　　我闭眼，不去看近在迟尺人儿的脸，任由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幕幕跳动。 　　「我早知道了。」 　　阎王的慌乱表现在他颤抖的嗓音，和一把将我紧拥进怀的力度。 　　是因为谎言被戳穿了吗？ 　　「不是的，地府的那般传言……」 　　我明明不想哭的，我应该感到解脱。 　　温沐，你又一次做了替身却还动了心。 　　眼角的泪划过脸颊融进阎王的深色衣袍。 　　「我还记得，我初入地府，你来迎我，小心翼翼的，弄的好像我才是阎王。」 　　「我亦记得，我受伤，你守在我身边，生怕我有什么事，然后你摸我的脸，你说……」 　　「说……妍儿，我真的好爱你。」 　　我早就选择自欺欺人了。 　　我想上苍不会待我如此之薄，阎王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是温沐，不是柳三妍。 　　可我忘了，我身处地府，我也忘了，柳三妍与阎王相爱的程度。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股脑挣开了阎王的怀抱。 　　「你对我的好，不过是因为，我是柳三妍的一缕魂魄所化！」 　　「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替身罢了。 　　阎王手抖的厉害，可他的眸光坚定，直盯向我。 　　「不是的，温沐，你不是替身。」 　　我该醒了。 　　我擦去眼角的泪花，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我不是柳三妍，柳望。」 　　「我只有温沐的记忆，我在以温沐的身份活着，所以，我一定会离开，再次进入轮回。」 　　从我向殊纭打听柳三妍的那一刻起，我就势必要弄明白一切。 　　殊纭不愿瞒我，在我威逼利诱的施压下，同我说，我是柳三妍的魂魄。 　　她支支吾吾，眼底藏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崩溃了一段，想到阎王也许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什么温沐，他的世界一直一直，从来从来…… 　　都只有柳三妍。 　　这些就像深海巨浪将我吞噬殆尽，我无法挣扎，头上涌上窒息。 　　可我又觉得…… 　　——无论是什么答案，我都只会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