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阎王留不住我，我既决心要入轮回，就必定会入。 　　可他终究是心软，没让我进那些阿猫阿狗的烂剧本，而是幸福美满的小康家庭生活。 　　程盛彬说要跟我进一个剧本的时候，我挺意外。 　　但按道理他也确实要挨罚。 　　我对他的印象在他揍陈秦那一拳之后彻底改观。 　　阎王新招了两位员工顶替我们。 　　我和程盛彬进剧本前，不见阎王的身影。 　　或者说，自阎王殿闹翻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反倒是殊纭将孟婆汤一把塞进我手里，莫名其妙地说着。 　　「真要走啊？也好也好……」 　　「你要不每次轮回出生就把自己撞死行不行？」 　　我：「？」 　　殊纭又自个摇头。 　　「算了，你去人间啥也不记得了。」 　　程盛彬手脚并用地接住殊纭随手一扔的孟婆汤，一看。 　　「靠！我腿毛你还没用完呢！」 　　殊纭一脸风轻云淡，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只给贵宾喝腿毛，你就荣幸吧，等你回来我再拔一次。」 　　程盛彬下意识搓了搓自己刚长出来的腿毛。 　　「呸！拔自己腋毛去！」 　　我瞄了一眼我手中的孟婆汤，清澈，无腿毛，跟自来水没什么区别。 　　我仰头一饮而尽。 　　模糊余光里，一摸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八十年后。 　　很好，就我跟程盛彬在人间干的那些小缺小德，来地府之时又是一阵心虚。 　　「妈的是那老头先朝我吐痰的！」 　　我与程盛彬边接收着脑海中渐渐恢复的记忆，边扯谁干的缺德事儿多。 　　我神经突地跳了一下，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猛地闯了进来。 　　没过多久我便知道，是柳三妍。 　　也对，我毕竟是她的魂魄所化。 　　可她的记忆带给我的变化乃至影响实在有点大。 　　我很容易共情到所有片段，并且为之悸动。 　　就好像……我就是柳三妍一样。 　　我和程盛彬都没想到，来迎我俩的除了殊纭，竟还有阎王。 　　阎王不像殊纭，他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身影似乎比记忆里的又单薄了许多。 　　我告诉了殊纭柳三妍记忆的事情，她却说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事。 　　「你经历九次轮回，记忆就会全部恢复。」 　　我懵了。 　　「什么意思……」 　　「温沐。」 　　殊纭又一次将孟婆汤放入我手中。 　　「也许，你就是柳三妍呢。」 　　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脑中突然蹦出了阎王的身影，我疑惑。 　　「既如此，阎王为何第一世要将我留在地府如此之久？」 　　早点让我轮完九次回，早点让我恢复记忆，再跟他在一起不就好了，何必闹替身这出。 　　殊纭第一次有些回答不上来我的问题，催促我赶紧进剧本。 　　「可能殿下就是舍不得你，不愿分别。」 　　18. 　　后来每一次轮回，柳三妍的记忆就一点一点挤进我的脑海。 　　久而久之，我有时真觉得柳三妍经历过的，就像我曾经历过一样。 　　我就是柳三妍。 　　我也知道了，程盛彬其实是柳三妍在地府异父异母的哥哥，当然是程盛彬自封的，不过柳三妍也认就是了。 　　阎王在我每一次轮回归来都会迎我，可每一次都只是远远地伫立在一旁。 　　我抑制不住自己想靠近他。 　　可阎王却后退了。 　　我进，他退。 　　想来这般也没什么意义，我便一心只想着轮回，等到九次完成，阎王应该就会主动找我了。 　　可我想错了。 　　第九次，我的心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程盛彬说我这次刚下地府脸色痛苦的像要渡劫飞升一样。 　　我睁眼看向他，只道了一句。 　　「谢谢。」 　　程盛彬轻锤了一下我的右肩。 　　「小爷自愿的，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