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循声望去，一张俊秀的脸出现在秦时薇眼前。 　　是崔少华的贴身下属，部队军医封明锡。 　　怔愣片刻后，她忍不住轻声询问：“是少华让你送我来卫生站的吗？” 　　封明锡面露难色，最后诚实地摇摇头。 　　“你高烧昏迷了三天，崔营长一次都没来过。我在路上看到你那快晕倒的样子，就擅自带你来了。” 　　他的话掐灭了秦时薇心中最后那点希望，她眼神忽地空洞无光。 　　“原来如此。明锡哥，谢谢你。” 　　封明锡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递出一碗热气氤氲的瘦肉粥： 　　“你先吃点东西吧……” 　　没等秦时薇接过碗，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秦时薇，你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秦父径直上前把她拽下床，“一点小伤小痛就旷工这么多天，真是好吃懒做。也不学学你妹妹，伤没好就想着上岗工作……” 　　上岗，什么岗？ 　　一头雾水的秦时薇就这样被他强硬拖拽了一路，伤口再次渗血。 　　最后，他们的目的地竟是部队广播站。 　　对上来人疑惑的视线，崔少华缓缓开口： 　　“你多日旷工，现在组织决定让秦姝妍同志代替你当广播员。你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打杂，或者专心照顾家庭。” 　　他的话看似是在和秦时薇商量，但实则是不容反抗的通知。 　　“更何况你现在还是军嫂，就算是不工作我也能养你一辈子。你把广播站的岗位让给姝妍，人家小姑娘总要有项技能傍身。” 　　他愈发义正言辞起来，“姝妍还没熟悉工作内容，你当姐姐的也多照顾照顾她。” 　　听到如此没脸没皮的话，秦时薇气急反笑。 　　抢了她的工作岗位，还让她亲自指导秦姝妍上岗？ 　　开什么玩笑。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有多拼命学习才争取到这个岗位？如今崔大营长轻飘飘一句话，秦姝妍就能进广播站了？” 　　秦时薇冷声讥讽，“你这营长权力可真大。” 　　没想到她当着众人面顶嘴，崔少华额间青筋暴起。 　　“秦时薇！我警告你别乱说话！” 　　眼看男人的怒火一触即发。 　　秦时薇勾唇一笑，敛眸隐去眼底的情绪： 　　“算了，这岗位不要也罢，反正我刚好有申请辞职的打算。” 　　毕竟再过一周，她就要跟着部队去云南边境了。 　　她异常顺从的举止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崔少华所有的怒火。 　　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男人脸色一沉，话里隐约带着几分急躁： 　　“你怎么突然要辞职？” 　　一时间，秦时薇突然感觉自己看不透他了。 　　明明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但他在察觉她可能要离开时，也会露出这样不安的神情吗？ 　　这时，广播站里跑出一个人打断两人的对话： 　　“崔营长，还愣在这干什么？里面的大伙都等半天了！” 　　见崔少华神色一怔，转头就走进广播站，秦时薇也忍不住跟在他身后。 　　入眼是一地炮仗红屑。 　　广播站的大伙都在给秦姝妍办迎新会！ 　　只见她被簇拥在人群中心，耳垂戴着珍珠耳饰，颈上和腕上都是精致的足银链子。 　　秦时薇盯着出神良久。 　　她对这些首饰，烂熟于心。 　　上辈子，这些东西一直被崔少华小心珍藏在保险柜里。 　　她也曾期待过这是男人偷偷给自己准备的惊喜，为此期待良久。 　　可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崔少华每年都会准备新的首饰，但从未提及。 　　久而久之，她自然也忘了。 　　直到溺死那天，秦时薇都没见过他拿出来。 　　原来，这些都是给秦姝妍准备的。 　　耳边反复响起醉醺醺的大伙起哄崔少华和秦姝妍的声音。 　　秦时薇眼眸一暗，默默转身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家门口响起阵阵喧闹。 　　等再度归于寂静时，秦时薇走出房间，蹑手蹑脚地靠近瘫在沙发上的崔少华。 　　这一次，她要趁男人喝得酩酊大醉，哄他签字离婚。 　　“姝妍……” 　　崔少华醉眼惺忪，下意识伸手拦她入怀，“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带着情欲的沙哑嗓音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秦时薇还是会心猛地抽痛。 　　下一秒，炙热缠绵的吻吞没她要说的话。 　　想起当务之急，她强忍着反胃，抬手抵住男人的胸口。 　　“等等，杨支书让我给你带来了份要签名的文件，你快签完我们才好……” 　　心跳快如擂鼓，秦时薇递出那份离婚报告书。 　　崔少华看也不看，毫不犹豫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看到那处苍劲有力的字迹，秦时薇激动不已。 　　她终于要自由了。 　　正要抽身离开时，她却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空酒瓶！ 　　清脆的巨响在屋里回荡，崔少华霎时醉意尽散。 　　看清眼前人的容貌后，他犀利的目光立刻落在秦时薇身上。 　　“时薇，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