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MAR.明暗双袭作者:半琴时间:2020-12-19 22:52:25
昏暗的灰色天空层层包裹着混沌的大地,我伫立于一片废墟前,飘扬的尘土随着狂风掀起一道土黄色的屏障,残垣断壁契合着狂风发出呜咽的哭嚎,血的腥味乘着狂风钻进了我的鼻孔内大肆破坏我的嗅觉。地面七零八落地散着人类的肢体,死尸头颅上嵌着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某处,似惊恐似无措,他们至死也无法忘记被怪物撕扯、啃食的痛苦……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沾到一丁点儿人类的血液,尽管那血液早已凉透并失去了它原有的热度,但我打心底厌恶着它,能不碰到就尽量保持距离。
不远处传来怪物的吼叫声,那叫声如林中的野兽般带有威慑力,足以震住人类的脚步,令人类胆战心惊。
眨眼间,五六个怪物接踵而至地冲入我的视线内,将我团团围住,一双双凹陷而又空洞的眼睛死死地锁住我的视线。
它们银色光滑的皮肤似乎提亮了昏暗的光线,尖利的耳朵高高竖起,獠牙如犀牛的触角般裸露在外,它们移动的速度如一阵风般轻巧敏捷。
“所有黑暗的势力啊,”双双缠绕我右臂的青藤随着一阵咒语顿生化为利剑,“救世主的所有敌人啊,我以巴里克之名将你们一并铲除……”
我挥舞着利剑与这群怪物们搏斗着,我的身体如陀螺般飞速旋转,忽而腾空忽而落地,双手未曾间断地挥动着。
刹那间,它们银色的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剑痕,黑色的血液一滴又一滴地往外渗漏,钻心的疼痛感刺激了它们的神经、削弱了它们的意志,它们逐渐放慢速度,伴随着它们微弱的呼吸,我再次举起剑直中它们的要害……
一眨眼功夫,怪物们齐刷刷地瘫倒在地……
“窸窣窸窣”——好像是动物爬行的声音,我的耳朵微微竖立,声源便是来自我的背后,正当我欲回身时,一股强烈的腐臭味熏面而来,一张血盆大口映入我的眼帘,我立马纵身一跃,用利剑纵向砍过它那如匕首般尖锐的獠牙,两颗獠牙双双坠地,那如蛇般庞大的怪物发出一声惨叫,像是被剖了肚的泥鳅般扭动着身躯。
我腾空而跃,身体在下坠时便竖起手中的剑、长驱直入地向怪物的头颅刺去,毫无温度的血液如喷泉般溅入我的双眼,将眼前的景物染成了黑色……
我疲惫地合上双眼,怪物的血液如胶水般粘得我的脸生疼。
“水彻、水彻!!”
那铿锵有力的呼唤好似来自天空的尽头。
水彻?
水彻是谁?
这个名字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毫无征兆地印在我的脑中,脑子里传来剧烈的烧灼感,疼痛越胀越大,整个脑袋像是欲炸的气球……
※※※※※※※※※
“水彻……”
望着水彻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以及他时不时抽搐的身躯,赫米塔起身走到水彻床边,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虽已深夜,赫米塔却毫无睡意,他的脑袋里一直想着水彻父亲之死:当水彻说出他父亲被光和团杀死时,赫米塔纵有千言万语也不便言说,只能搪塞在心里任其腐烂:光和团是反动势力、是邪恶组织,在水彻心里,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
一想到这儿,赫米塔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侵袭着他的身心,是恐惧和疑虑?
这恐惧来自他对水彻的憧憬,越是憧憬就越是恐惧——赫米塔害怕将来他们会因立场不同而渐渐疏远;这疑虑来自他对多罗茜的信任,多罗茜的指引对他而言意义非凡,他自然而然地相信多罗茜的选择,他迫于现实压力而选择服从当政者,如今他还会坚定自己的立场吗?
“啊!!”
水彻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令正在发呆的赫米塔心里一震,只见水彻坐起身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好像他刚才泥土里爬出来缺氧了似的。
“水彻……”
水彻看到赫米塔身穿中木色睡衣,他正站在自己的床边,一脸担心忧虑的样子。
水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他习惯了噩梦的追随,但今晚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的噩梦惊醒,他无法想象赫米塔刚刚一直盯着他做噩梦时的样子,这令他不禁羞红了脸。
“你擦擦汗吧。”
赫米塔笑着递给水彻一张已折叠好的纸巾,水彻低头接过纸巾后慢慢地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当水彻刚想开口说句“打扰”时,赫米塔却抢先问道:
“你身体没事吧?”
水彻呆愣片刻,他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水彻默认地点点头。
“你梦到什么了?”
水彻隐约地记得在噩梦中,他斩杀了一群怪物,但梦中的画面模糊不清,具体细节也记不清了。
“一群怪物吧……”水彻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会是弗明怪吧?”
弗明怪,一种生存于暗界的怪异生物的统称。弗明怪的种类繁多,在明暗两界还未隔离之前,人类饱受弗明怪的侵害。
“是不是弗明怪就不清楚了,毕竟我没见过现实中的弗明怪啊。”
噩梦中的那群怪物好像有着一层银色的皮肤,面目狰狞;弗明怪,教科书中没有具体描述弗明怪的样子,只是介绍了弗明怪为人类实验中基因变异的生物。
“那,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你会选择去暗界看看传说中的弗明怪吗?”赫米塔笑容诡异地说道。
“我想我会把我父亲的尸首捡回来吧,如果他的尸体还在的话。”水彻毫不迟疑地说道。
“这样啊,”赫米塔垂下眼睑,稍稍提起嘴角道,“我会跟你一起。”
“一起?”水彻一脸疑惑道,好像他耳朵失灵没听见似的,“一起什么?”
“和你一起去暗界。”赫米塔并没有抬头望向水彻,水彻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谢谢,”水彻朝赫米塔笑了笑,接着问道,“看来你对暗界很向往?”
“恩。”赫米塔微微地点了点头。
特立区的人向往着地面,地面上的人向往着暗界,可暗界还能适合人类生存吗?或许对暗界向往的也只有赫米塔一个吧!
“我觉得还是别越界比较好。”水彻认真地说道。
“你会越界吗?”
“应该不会。”水彻模糊地说道。
既然暗界不适合人类生存,那么族人们是怎么越过暗界逃入沃丹伦国?沃丹伦国政府为何慷慨地接收来自异国的难民?这两个问题困扰了水彻许久,无人告诉他答案,如果在母亲面前提起“暗界”两个字,无疑是皮痒想挨揍。
经历过大逃亡的族人们对暗界的事守口如瓶,就算拿铲子撬开他们的嘴,他们也不会透露任何一个字,哪怕被外族人污蔑为“恶魔的门徒”“恶魔的后裔”,他们也不为自己申辩,他们的态度不像是默认,更像是隐忍。
“恶魔的后裔”这一说法早就流传于世,它的源头是百年前,当这个世界刚被分为明暗两界时,人们意外地发现华西族人生活的“库库尔凯大草原”似乎未遭受弗明怪的侵袭,于是那些人就声称华西族人与恶魔是“同类”,华西族人崇拜的天帝就是恶魔的首领——即使那些污蔑华西族人的人类以前也信仰天帝,但自从弗明怪出现后,他们一反常态地咬定天帝是“邪神”。
水彻觉得“恶魔”“天帝”“邪神”这类词语很好笑,他是个无神论者,他相信这世界上既没有神,也没有恶魔;沃丹伦国政府主张无神论,教科书上费劲笔墨对学生科学地解释了世界为何被分为明暗两界,为何会出现弗明怪……原罪皆为人类各种极限实验的恶果。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睡觉吧。”赫米塔快速地说道。
赫米塔一下子跳到床上,直掀起被子将自己裹成卷状,他立刻闭上双眼,这睫毛就像是夜晚披着月光的小树林般茂密。
赫米塔觉得自己很可笑,是自己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写的那篇华西族男孩勇闯暗界的小说是多么得幼稚——正常人哪会涉足暗界?人类对未知的区域抱有探索之心,但这颗好奇心在强敌面前只会被压得粉碎——阶级低于人类的动物都懂得欺软怕硬的道理,人类也一样,但总有小部分人类敢于将挑战付诸于行动,挑战万物令自己成为王者,甚至令自己扮演神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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