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唐煜把张春晓送上救护车时。 陶眠也顺利落地南洲了。 之所以能这么痛快离开京北，除了有唐煜和唐谨的因素之外。 也是在把母亲安顿好之后，她才会这么做的。 若没有差错的话，现在母亲应该已经在去疗养院的路上了。 这么想着，舟车劳顿的陶眠打算给母亲打给电话互通平安。 可刚出车站，她就被一伙表情不善的人盯上了。 陶眠警惕地后退两步，目光逡巡着周围有没有安保人员。 遗憾的是，这地方本就不够发达，唯一的车站也鲜少有游客来往。 相比安保系统也不会完善。 正值夜晚，陶眠内心慌乱极了。 她只想赶紧回头，寻找一同前来援建的大部队。 然而那伙人眼疾手快。 见陶眠加快脚步，直接冲了上来。 当一双手触碰到陶眠的后背时，她已经联想到自己壮烈牺牲的惨状了。 她尖叫一声，豁出去地伸出双手挣扎着。 “救命！救救我！我是中国人……” 而下一秒。 一道磁性的声音便滑过耳膜，标准的中国普通话在陶眠听来更是如同天籁。 “别怕，我也是中国人。” 陶眠试探着睁开眼睛，一张坚毅俊朗的脸便映入眼帘。 只是他已经移开了目光，看向那几个贼眉鼠眼的南洲人。 他面色冷冽，用当地语言和他们交谈了几句，陶眠就看见那几个方才还虎视眈眈的家伙，突然老实了。 他们对着男人点头哈腰，说了些什么，就鸟兽四散了。 陶眠终于有机会打量男人的衣着。 她也终于看清男人肩膀上闪着金光的徽章。 “你是军人！” 陶眠眼底的崇拜根本藏不住。 而来自中国的维和部队成员，同时也是现役军人的男人，淡淡看了陶眠一眼。 随后自我介绍道：“嗯，我叫秦危，是此次我国驻扎南洲维和部队的队长。” “这地方不安全，最好不要单独一个人走动。” 闻言，陶眠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秦危……” “谢谢你！”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秦危同陶眠点头示意，而在陶眠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他耳垂微红，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这女孩盯得他太别扭了。 为了掩饰尴尬，他清清嗓子：“你的同伴在哪？我送你过去吧。” 这下，陶眠才后知后觉地把目光从秦危身上移开。 找到大部队后，陶眠再次对秦危道了谢。 可就一恍惚间，秦危突然觉得，眼前这女孩有些眼熟。 于是他试探问道：“方便问下，你来南洲是来做什么的吗？” 南洲鱼龙混杂，还偶有战争，像陶眠这样自己跑来的女孩子着实少见。 更何况，她眉眼之间，像极了一个之前见过的小姑娘。 秦危没想着会得到意料之外的答复，可陶眠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十分震惊。 “我是来寻亲的。” “五年前……我哥嫂一家人在这里出事了。” “看新闻说，这边找到了那场战争遗留下的尸骨，我想……” 陶眠接下来的话，量是秦危这样铁骨铮铮的男人，都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 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姑娘来南洲，竟是为了把亲人的尸骨带回家。 秦危看着陶眠，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情。 或许是出于同胞情谊，也或许他和她感同身受了。 总之思虑片刻后，秦危看着陶眠，认真地说：“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陶眠惊讶的抬头，装进秦危那双赤诚的眸子里。 她疯狂地点着头，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需要！我需要！” “秦队长，谢谢你！” 女孩眼眶里的泪珠不是假的。 秦危没察觉到，他心脏的某一部分悄然塌陷了。 …… “阿姨，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眠眠，让她对我失望了。” 医院走廊里，唐煜拿着张春晓的检查报告，看到她身体并无大碍时，总算松了口气。 他也没忘记，今天来见陶眠的母亲，有更重要的事情。 “包括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让晓溪给您个交代。” “请您告诉我，眠眠现在在哪里吧！” 说完，唐煜就眼巴巴看着张春晓。 可殊不知，张春晓并没有这个打算。 陶眠早就叮嘱过她，把她去南洲的事情隐瞒起来。 她也知道，陶眠和唐煜的感情到这一步，也相当于走到尽头了。 这么多年她看在眼里，知道陶眠在唐家受了多般委屈，自然不会轻易松口的。 哪怕唐煜就要朝她跪下来了。 “阿姨……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可我是真心爱眠眠，况且小谨也需要妈妈啊！算我求您……” 张春晓一怔，连忙扶住唐煜。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眠眠去哪里了。她性子倔，这次恐怕对你过于失望了！” 说完，张春晓就把头撇到了一边。 她不擅长撒谎，可也不愿意看见女儿再被眼前这个男人伤害。 唐煜则方寸大乱。 这是他没有预想到的结果。 于是他没有罢休，接着祈求张春晓。 “阿姨，我知道眠眠肯定联系过您。” “谢晓溪对你们做的这些事，我肯定会一件一件追究下去。我保证她再也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够了，唐煜。” 张春晓厉声打断了他。 “你还以为眠眠离开，都是因为那个谢晓溪吗？” “这三年来，你为了那个女人百般胡闹，又是守丧又是推迟婚礼，还放了原本送给眠眠的烟火，难不成这些都是谢晓溪逼着你做的？” 一瞬间，唐煜的耳朵里一阵嗡鸣。 他想要辩解什么，可努力了半晌，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阿姨说的对。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唐煜并非是一点错都没有。 他真正要追究的人是自己，最该惩罚的人，也是自己。 唐煜忽然顿悟了。 垂下眼睫，喃喃地说着什么。 “对不起，眠眠。对不起，阿姨。” 张春晓听清了他的声音，却只能长叹一声。 眠眠错付的真心，以及七年的青春，终究只是换来了一句对不起。 若她爸爸和哥哥在天有灵，该多么心痛啊。 “你这句对不起，我接受了。但你对眠眠的歉意，我不可能替她原谅。” “唐煜，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娘俩的生活，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 阿姨的话，唐煜字字句句听在耳朵里，刺痛在心上。 还要她说得多明白呢？ 无论是陶眠还是阿姨，她们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了。 唐煜落寞地望着张春晓的背影，愤恨地将拳头砸向墙壁。 鲜红的血丝在皮肤上浸开时，他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那就是找到眠眠，哪怕付出一切！ 尽了最后的义务把张春晓送到车站后，唐煜薄唇轻启，对着电话里的助理冷声道：“从今天起，不允许谢晓溪进入唐家和公司半步。” “另外，和记者透露消息，说唐家已经和谢晓溪决裂，此后她的人生和事业，与我唐氏没有一丝瓜葛。” 挂断电话后，唐煜阔步走向派出所。 只要谢晓溪寻衅滋事的消息一经扩散，她在京北的事业定不会再一帆风顺了。